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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小圆镜的故事散文]汽车小圆镜吊具


2022年07月11日

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事情,当时我八岁,刚上小学一年级。

村里分来了七名西安知青,五男两女。知青大院就在我家隔壁,我们理所当然的成了邻居,关系处得特别好。知青们刚来的时候,基本都是穿一身黄军装,留偏缝头或者寸头,我们将他们这种发型统称为“洋楼”,将知青称呼为“洋学生”。

有一个叫王伟的“洋学生”和我哥关系处得特别好。我哥十八岁,王伟十七岁。十七岁的王伟哥第一次离开大城市,离开爸妈的呵护,来到广阔天地的农村接受再教育难以适应。因有我哥和爹妈的照顾,他再次寻找到了家的温暖和庇护。他和哥哥无论是在地里劳动还是每天开会都腻在一起,甚至晚上睡觉时都会跑到我家和哥哥挤在一个土炕上聊天,一聊就是大半夜。共同的年龄段,共同的见识让他俩成了无话不谈的亲密伙伴。

那年刚放暑假,王伟哥就对哥哥说,他的探亲假到了,想带我一起回西安。

去西安这件事在我们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,我们村只有两个人在解放前去过西安,一个是三叔参军打仗时路过一次西安,另一个是解放前在西安一家商铺当伙计的九爷。遥远的西安就像一个神话故事一样遥不可及,而我竟然有这样的机会,作为解放后我们村第一个去省城的人,这让小伙伴们羡慕不已。

但是,爹却不同意我去西安。他对王伟哥说:“我们山里人没见过世面,小孩子没大没小的,去了会给你丢人的。”王伟哥却说:“小文长得像电影《闪闪红星》里的潘冬子,活波可。再说了,我弟和小文一般大,他俩肯定能玩到一块儿,我爸妈也一定会喜欢他的。”

在王伟哥的坚持和哥哥的鼓动下,爹爹最终答应了。妈妈连夜用哥哥穿过的衣裳,给我改了一身像模像样的新衣裳。第二天,我戴上姐姐的红领巾,穿上新衣服,高高兴兴地拉着王伟哥的手自豪地走出了村子。村里男女老少都来看热闹,他们的眼里流露出了复杂的眼神,有羡慕的,嫉妒的,还有叹息的,当然最多的还是祝福一路平安。

我第一次走出小山村,第一次坐上汽车,一路上看见什么都感到很惊奇。车窗外一行行柳树倒退着飞驰,一片片吐着红缨的玉米哗啦啦鼓掌为我欢送,巍巍乔山欢快地倒退出我的视线。突然,车窗外出现了一座高高的古塔,我兴奋地指给王伟哥看。王伟哥很惊讶地问我:“你不会连法门寺塔都不知道吧?”

哦,那就是法门寺塔呀?我会唱歌谣:“扶风有个法门塔,离天只有丈七八”却从没来过。其实法门寺离我们村只有三十里地,现在开车也就十几分钟而已。

汽车将我们送到绛帐火车站,身穿黄军装的王伟哥拿出大队开的介绍信,领着我不用买票直接进了站。站台上,王伟哥一再嘱咐我,火车进站时会鸣笛,千万不要害怕。我想起出村时,二大爷拉着我的手说:“小子,看电影里的火车叫唤声比牛叫声还要大,那家伙趴着跑比汽车还要快,如果站起来跑应该比飞机还要快吧?你去了好好看看,回来了给我们讲讲。”

我用手捂着“砰砰”乱跳的小心脏,踮着脚向铁路尽头望去,想看看火车和电影里是否一样?尽管王伟哥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,但当那长龙似的铁家伙出现时,“呜——”一声鸣叫还是吓得我转身就跑。王伟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,我回头一看,火车喘着粗气,冒着白烟,温顺地停靠在了站台边。我紧张的手心直冒汗,紧紧地攥着王伟哥的手上了火车。一路上不断地在想,万一火车刹不住了,冲进东海里咋办?

火车没有冲进东海,而是在离太阳下山还有一竹竿高的时候,安安全全地停靠在了西安火车站。

我随着王伟哥下了火车,两只眼睛一下子不够用了。西安街道宽敞明亮,街道两边的梧桐树整齐而高大,巨伞似的树冠剪碎了一地斑驳。一座座高楼大厦鳞次栉比,一辆辆小汽车飞驰而过。公交车移动着大房子似的车厢,像织布的梭子一样忙碌穿行。我们村只有一户人家才有自行车,而西安的大街小巷几乎全被自行车占领,铃铛声里夹杂着大喇叭“大海航行靠舵手……”的歌声此起彼伏,不绝于耳。大部分人身穿黄色军装,头戴黄军帽,有些人胳膊上还戴着红袖章,就连摆糖水摊的老大爷也穿着时髦的黄军装。一杯杯颜色各异的糖水整齐的摆放在铺着不同花色塑料布的茶几上,每只玻璃杯子上盖一正方形的玻璃片,大小正好盖住杯口。“甜糖水,一分钱一杯,不甜不要钱哦。”那诱人的甜糖水将我的目光直直地勾了过去。在我们乡下一分钱可以买到一斤西瓜,城里的东西就是贵啊!王伟哥见我直勾勾地看甜糖水就说:“甜糖水越喝越渴,不好,我带你去吃更好的东西。”

没走多远滑车,就有人推着自行车,车的后座上放一个白色木箱,木箱上写着红色的两个大字:“冰棍”。其实,以我当时一年操作系统级第一学期的学历,根本看不懂这两个字。卖冰棍的边走边吆喝:“冰棍,两分钱一根,不甜不要钱。”妈呀,两分钱?两分钱够我买生字本了,太贵了。王伟哥却毫不犹豫地买了两根,我们一人一根。我学着王伟哥的动作,轻轻地撕开裹在条形冰棒上好看的彩衣,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,试着舔了一下。哇,一股甜甜的、冰凉的液体沿舌头滑落咽喉,沁入心肺,脸上的汗珠一会儿就停流消失了。没想到省城西安不但有高楼大厦和数也数不清的小汽车、自行车,还有这么甜美凉爽而神奇的好东西,奶奶活了一辈子也没吃过啊。

当我们走进通往王伟哥家的小巷子时,已经是华灯初上了。巷子两边的砖墙被层层叠叠的大字报糊得严严实实。尽管我看不懂大字报的内容,但在昏黄的路灯下,那夸张的拳头和愤怒的工农兵图画吓得我迟迟疑疑不敢迈步前行。王伟哥也不说话,几乎是拖着我飞快地通过小巷,走进了三楼的灯具家里。

一进家门,王伟哥两手一松,行李包就像漏气的气球似的,萎缩在了地上。他张开双臂,飞扑过去一把搂住迎上来的白发爸妈痛哭流涕,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。我感到很诧异,在我的心目中,王伟哥就像黄继光、邱少云一样勇敢、坚强,没想到见到爸妈竟然这么脆弱。

知道我们要回来,伯父伯母早已做好了饭菜等着我们。他们哭够之后,伯母端上不知热了几遍的饭菜,张罗着让我们吃饭。饭桌上,伯父伯母和王伟哥不吃饭却还拉着手叙述离别后的思念,那盘热气腾腾的红烧肉、白绿相间的蒜台炒肉、红黄分明的西红柿炒鸡蛋和一大盆肉丝汤飘散着令人迷醉的香味,我的馋虫一下子涌出了我的咽喉。我使劲地咽着口水,两眼死死的盯着这丰盛的晚餐。王伟哥看出了我的馋像就说:“我们饿了一路了,咱们边吃边聊。”我一听,好像得到了特赦令,立马露出狰狞的吃相,山村小孩的羞涩、矜持在这丰盛的美食面前荡然无存,我不管不顾的狼吞虎咽起来。

饭后,王伟哥把我领到一间小卧室让我先睡,他和爸妈又去叙旧了。

小卧室里温和的日光灯柔白的光线与如雪的墙面相映,照的屋里亮堂堂的,连蚊子也别想找到藏身之处。哪像我们家的土窑洞,让烟熏得漆黑漆黑的。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土布上衣和打满皱褶的裤子,不敢靠整整一丝不皱、洁白的床单,只好落寞地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,再次打量房间里的摆设。

突然,我发现卧室里有一个套间,套间里有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小男孩也坐在桌子前看着我。一双浓眉下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,红润润的脸蛋像熟透了的苹果红里泛白,如果戴上一顶红军帽,分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潘冬子。他应该就是王伟哥的弟弟王小伟吧?我一边想一边偷偷地看他,正巧他也在偷偷的打量着我。我微微一惊,赶紧坐正身姿,假装没看见他。过了好大一会儿,小伟还是一声不吭,我心里很矛盾,反复的在自问,“到底跟他打不打招呼?”最后,我实在忍不住了,没转身就问:“你是小伟吧?”没人应声。我连忙回头一看,小伟还在看着我,就是不说话。心想,他不会是哑巴吧?尽管我是农村来的,我们农村娃不能在城里小孩面前丢份子,我要大大方方的。想到这儿,我站起身来朝他走去,结输送设备果他几乎和我同时站立起来也向我走了过来。当我的鼻尖快要碰到他的鼻尖时,才猛然发现,这应该是装在大立柜上的一面大镜子!我无法相信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,试着举举手,里面的他也举手,我踢腿,他也踢腿。我这才看清他和我穿的衣服一模一样。原来他就是我呀!

长这么大,从来没有照过镜子。家里只有姐姐有一面小圆镜,经常被她像宝贝似的藏在口袋里,怕被我摔碎了。过去我们农村,照镜子的大部分都是女生,我们男孩子才不屑一顾呢。没想到今天在这么大的镜子面前,我竟然不认识自己。我既感到好奇,又感到很好笑,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起来,我要把这么好笑的故事讲给小伙伴们听。他们应该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镜子吧。

或许,他们认为我在吹牛皮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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